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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 殘王忠心婢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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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然是被手腕上的紅線擾醒的,一會兒微燙,一會兒又寒入骨。

揉了揉眼睛,方才發現榻旁的輪椅還沒有消失,動了動身子,腳踝仍舊有些痛,索性不動了,擡眼望向淩九卿,卻正望見他正呆怔望著上方。

楚然困惑,循著他的目光瞧去,一眼便望見了那懸著的三尺白綾。

原主的命,便是在那兒隕落的。

只是她沒想到,這間下人房竟絲毫未變,那白綾還懸在那兒。剛到原主身上時,那種鋪天蓋地的剜心之痛讓她刻骨銘心,當下臉色也跟著冷了下來。

可偏偏卻笑出聲,楚然道:“別多想,就想瞧瞧王府這房梁結不結實。”說完這句話的瞬間,手腕的紅線頃刻沈寂下來。

“是嗎?”身前,淩九卿背對著她,聲音一成不變,身軀卻死死繃緊,“那結不結實?”

“沒瞧出個所以然來,”楚然瞇了瞇眼睛,望著那微微飄蕩的白綾,說的半真半假,“哪天我親自試試。”

“……”這一次,淩九卿未曾言語。

“天亮了,我也該回了。”楚然挪了挪自己的身子。

淩九卿終於側身,賞了她一眼,手徐徐放在輪椅木輪上。

“對了,不知可否借王爺的衛護衛一用?”楚然又指了指自己的腳踝:“夜裏他嚇到我,如今送我回去,不過分吧?”心裏卻是存了幾分私心,她和柳郁說“找男人”,總得帶個男人回去。

“……”淩九卿依舊緊盯著她,手,攥著輪椅的木輪,一言未發。

楚然瞇眼笑了笑:“難不成王爺想親自送我?”說完卻又自問自答般搖搖頭,“還是算了,別說抱我,您連扶著我都做不到!”

淩九卿目光驟然緊縮,陰鷙盯著她好久,收回了放在木輪上的手,輕輕摩挲著膝蓋:“衛風。”

衛風身影迅捷出現在門口,淩九卿朝楚然看了一眼,衛風了然,走到楚然跟前:“楚姑娘。”

“抱我回去。”楚然說的理所應當。

淩九卿輕描淡寫睨她一眼,面色無恙。

“……”衛風一頓,滿眼為難。

楚然無奈:“那你便摟著我回去好了。”

淩九卿仍舊一動不動。

衛風僵硬:“楚姑娘,男女授受不親……”

“如今我已嫁作人/妻,哪這麽多規矩?”楚然嘆,“罷了,你扶著我吧。”

這一回,淩九卿終於收回目光,衛風上前,攙著楚然的手臂下榻。

走出淩九卿視線,楚然頃刻恢覆常態,腳踝雖還微痛,卻並非不可忍受。

衛風看著變化明顯的女人:“楚姑娘,王爺若是知道你騙他,定然不會輕饒你。”

“你真以為他不知道?”楚然淡淡道,淩九卿多智近妖,豈會被她輕易欺騙?他能在下人房中待一夜,便是她放肆的理由。

回到最裏面的院落,依舊簡陋如常,楚然扭頭嬌笑幾聲:“多謝衛護衛送我回來。”

衛風被她突如其來的轉變驚到,匆忙擺擺手走了。

……

院落裏,仍舊是她昨夜離開的模樣,藥盅在土竈上,柴早已涼透,屋門半掩著,角落裏還有昨夜扔的瓷碗碎片。

楚然走到屋內倒是一楞,柳郁竟半坐起身子,靠著床頭,面無表情。

聽見門口動靜,他扭頭望來。

楚然倒沒想到他能坐起身子,卻也只挑了挑眉,心中冷哼著愛情的力量果然偉大。

更不爽了,索性一言不發。

她不言語,柳郁自然也不開口,緊盯著她,眼裏盡是血絲。

楚然終是被他盯的煩了,養了近二十天的男人,兢兢業業不離不棄,早中晚準時餵藥餵飯,便是一條狗也該養熟了,可偏偏……結果還比不過別人的一瓶藥膏!

拿過桌上的碗和饃,幹脆朝屋外走去。

“去哪兒?”身後人的聲音有些沙啞。

“……”楚然仍舊不理不睬。

生火,藥盅裏熬上藥。

另起土竈,燒水,墻根底下找了些野菜洗凈,將饃掰成小塊,一股腦全倒到鍋裏,放了點鹽,等著它咕嚕咕嚕冒泡。

飯好了,她自己便先吃了,吃好後方才給柳郁盛了一碗,端進屋裏,“啪”的一聲,不輕不重放在床邊。

既然都能坐起來了,自己吃飯自然也不在話下,她也沒必要繼續餵了,還省了麻煩。

柳郁望著床邊的碗,神情晦澀難明,良久,卻是動也沒動,擡頭望著正坐在桌邊擦著古怪青銅器的女人:“昨晚,你去……”

“找男人了,快吃,碗還要盛藥。”楚然打斷他,聲音隱有不耐,手仍舊擦著手裏的小棺材,頭擡也沒擡。

小棺材搖頭晃腦的敞開肚皮任她擦,嘴裏念念有詞著:“嘖嘖,昨晚柳郁可是一宿沒睡……”

楚然皺了皺眉。

柳郁手一僵,終究吃力的拿起碗,卻因為牽扯到傷口,灑出去不少。

一頓飯,半吃半灑,倒是連累了身上的薄被,潮濕一片。

楚然見碗空了,走上前來,便要將碗拿走,未曾想手腕被人抓住了。

她皺眉:“松手。”

哪想到抓著她手腕的手力道更重了些,柳郁的額頭也因為用力爬滿了汗。

楚然望著他,他反倒避開了她的目光。

“松手。”她又道,聲音有些不耐煩。

“……”柳郁仍舊一動不動。

楚然脾氣上來了,這種半天擠不出來一個屁的行為,她沒必要縱容。另一手直接抓著柳郁的手指,便要撥開他。

“不只是因為綿綿!”這一次,他終於開口了。

楚然撥開他手指的動作一頓,不解道:“什麽?”

“昨晚,你不高興的理由……”柳郁聲音艱澀,“不只是因為綿綿。”

她不高興的理由?

楚然一怔,繼而反應過來,她不高興柳郁突然想活下去是因為白綿綿,如今他說不只是……

“那還因為什麽?”她反問。

“還因為……”柳郁卻又沈默了。

楚然徹底沒了耐心,直接甩開他的手朝門外走。

“‘小柳郁’!”中虛的聲音急切的響起,帶著幾分尷尬。

楚然腳步一頓,而後繼續走了出去……

柳郁盯著女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處,她還是不高興了,他心中隱隱猜到她想聽怎樣的答案,可是……終沒有撒謊。

卻又為何……覺得懊惱,即便撒一下謊,又如何?總比……在漫無邊際的黑夜裏恐慌強,總比死強。

他要活下去。

“幹嘛?不喝藥了?”門口,女人的聲音響起,比方才有生氣多了。

柳郁猛地擡頭,正看見那穿著青色粗麻衣裳的女人手裏端著一碗藥站在那兒,眼神晶亮。

陰翳了一晚上的心思陡然開闊。

楚然將藥碗遞上前,反被柳郁攔下:“我自己來。”

楚然沒阻攔。

有了方才的經驗,柳郁這次手倒是穩多了,藥汁並未灑出太多。

楚然瞇了瞇眼睛,突然開口:“相公,你是不是偷偷檢查‘小柳郁’了?”

“咳——”柳郁咳嗽一聲,臉色紅白一片。

楚然笑開,他自小彬彬有禮、溫潤謙和的性子,雖然遭遇變故,可骨子裏的貴氣終還是存在的。如今竟能硬著頭皮說出“小柳郁”三個字,這著實取悅了她。

又瞧著他此刻不自然的神情,登時升起了調侃之意,幹脆湊到他跟前:“喚你相公這般久,不如你叫我聲娘子聽聽?”

柳郁一頓。

“罷了罷了,”楚然嘆息,“等你適應一下吧。”

說完卻又想到什麽:“對了,相公,‘小柳郁’雖然功能完善,只怕……不能再有子嗣了。”

她說的還是有些遲疑的,畢竟傳宗接代在這裏似乎極為重要。

“嗯。”柳郁的反應卻很平靜,將喝光的藥碗遞給她,迎上她有些擔憂的目光,也只一笑,“我如今還活著,不是嗎?”

那倒是,楚然接過藥碗。

……

往後一段日子,柳郁不再掙紮,傷勢好的極快。

約莫一個月後,他身上傷口的痂開始脫落,心口旁的兩處劍傷也逐漸好轉,“小柳郁”更是恢覆的很好,最後這點是楚然猜測的,他能動彈後,她便再沒看過“小柳郁”了。

再後來,他已經可以下床了。

最初,他只在屋裏沿著床邊慢慢走動,到後來楚然提議他到院落裏活動活動,卻被他以“有人時刻監視這裏”為由回絕了。

楚然也不甚在意,更多的時候,是坐在屋裏邊擦著小棺材,邊看柳郁一下一下的走路。

起先他行動極為緩慢,一炷香才勉強走完一個榻的距離,後果便是心口的劍傷被扯開。

後來,他走的越來越利索了,也越來越沈靜。

他有時會望著窗外出神,有時會望著她。

楚然隱隱約約能猜到柳郁的心思,他曾說過“終有一日會手刃她”,這話當初說時是認真的。

更何況,柳郁是要覆仇的,而如今,只有她知道柳郁的秘密——他如今早已不是眾人眼中毫無生志的殘缺之人,他防備著周圍的一切,尤其是淩九卿。

而她,的的確確是淩九卿的人。

不過柳郁始終沒有對她怎樣,她也就裝作不知情,一口一個“相公”叫的親昵。

直到有一天,楚然看見他只穿著一件粗麻白布的裏衣,站在床榻邊,背挺的筆直,窗外陽光被窗框打碎,映在他身上,那一瞬,竟讓她想到當初那個槐樹下、光影斑駁裏的溫潤男子。

若非他額角的疤以及那雙太過深沈的眸,她恍惚覺得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只是一場夢。

“楚姑娘。”他仍舊這般喚她。

楚然點點頭:“我去取飯食。”語畢,轉身離開。

食房這些日子倒不再針對她了,楚然猜測是淩九卿下的令,只是這段日子她也沒見過淩九卿,也便無從證實。

拿著食盒往回走著,走回院落時便覺得有些不對,屋裏太靜了。

打開屋門,方才發現柳郁不見了。

扭頭望向一旁的小棺材,小棺材小手默默道:“應該在後園。”

楚然是在一株柳樹後找到的他,一襲粗麻衣裳,偷偷躲在樹枝掩映中,目光專註望著不遠處的人影。

她順著望去,一怔繼而冷笑。

白綿綿在放紙鳶呢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下章修羅場預警,收費預警~

新文蹲個預收~

《炮灰她貌醜且顏控[快穿]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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